短篇小说 | 敏奇才:咬狼的狗
一
村子里有人站在村街上指手画脚夸大话的时候,往往也会有人站出来,指着他的鼻梁笑着说:“你就不是咬狼的狗!”
咬狼的狗,成了现实生活中对一个人能力的有力评判。
然而,在我小的时候,赛里木阿爷养的一条狗,确实是一条名副其实的咬狼的狗。
赛里木阿爷年轻的时候,是远近闻名的猎手,只要猎物碰到赛里木阿爷,基本没有逃脱的可能。他每天清晨出去傍晚归来,亮油的土枪管上总是挑着野兔、野鸡之类的野生。在赛里木阿爷五十岁的时候,做了一个噩梦,梦见倒在他枪口下的野兔、野鸡、野狐、猞猁、土豹子等野生都围在他身边,咬他、啄他、撕他、吃他,极其恐怖。
做完噩梦的那个清晨,赛里木阿爷浑身汗津津地挪下炕洗了大净,做了讨白(忏悔),砸了他那杆摸了几十年的土枪,发誓终生收手,不再动野生的一根毫毛。
赛里木阿爷在各个山场浪惯了,管不住自己的脚,时常背个小背篼,满山浪着拾粪。那几年,赛里木阿爷家的门洞里堆着很大一堆干牛粪。因而他家从不缺烧火、烧炕的燃料。
赛里木阿爷歇了手,野生就慢慢地活泛了起来。酸刺林里有了野兔、野鸡;红崖坡还来了猞猁、土豹子;河滩的柳梢子里钻了狗吠般的狍鹿,让一些人眼馋了。
农闲时,有手痒的年轻人偷偷拿了老人们藏在草房里的土枪,问赛里木阿爷哪里有野生,赛里木阿爷胡子一奓,眼一瞪,狠狠地回上一句:“不知道。”
年轻人憋了一肚子气,迈着沉重的脚步,咚咚地走了。可不管年轻人走到哪儿,赛里木阿爷都远远地跟着,还不时地吼几声野野的羞人的洮州花儿。
年轻人们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:“这个老东西骚扰得啥也做不成。”随之回家,在草房里藏了土枪,不再生打猎的念头。
赛里木阿爷依旧背着小背篼上山,转悠,浪来浪去,来兴致的时候,来几段思忆年轻岁月的花儿,把一天的日子就这样打发了。
那年春天,花草绿生生地掩住脚面的时候,赛里木阿爷躺在大弯山的花草丛里,枕着虚晃晃的草毡,望着头顶那蓝净净的天,白生生的云;四周是那青翠翠的草,灿烂烂的花;四处随风飘扬的洮州花儿、歌谣,仿佛置身于灵魂的梦境中,让他心驰神往,乐此不疲。
身边蝴蝶和蜜蜂在花丛里你追我逐,翩翩起舞,采吮甜蜜的花蜜;知了和蚂蚱躲在草丛中的叶片下欢声歌唱;微风轻拂,一朵朵毛茸茸的蒲公英悠然飞旋,像一个个飘荡的降落伞飘向远方;钻天雀和山雀交响乐般的叫声刺激着花草的生长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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