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把来世许给你

我把来世许给你 -1

作者:子雨
01
大年初四晚上九点半。
梅雨虹心情有些激动,从下午接到同学电话,她就没法平静。
三十年了,失去联系三十年的同学们竟然又联系上了,她的心里除了温暖居然还有一丝丝的期待。
“叮咚……”手机又响了一下。梅雨虹拿起手机,同学群中有人找她私聊,是昵称为雨中彩虹的同学找她。“‘雨中彩虹’应该是个女生吧,这么美的名字,会是谁呢”。她猜测着,并很快将对方将加好友。
“你是梅雨虹?”
“哦,是的,你是……”她惊异于雨中彩虹的洞察力。因为她用的昵称是“蓦然回首”。“我是文思尚。”梅雨虹的心莫名地惊了一下。文思尚,一个高大、朴实、憨厚的男生迅速跳进脑海。她回过神,回了句“你好!”
“你好,雨虹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是我?”
“能用这么美的文字这么温暖的话语和同学们打招呼的,在我心中也只有你了。”梅雨虹无语,她不知接下来该怎么说。
“雨虹,雨虹。”他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她的名字。
“嗯。”
“雨虹,这些年你过得好吗?”
“还可以,你呢?在哪里工作?”
“我能在哪里,我就是一个割麦、挖玉米杆、开摩的的傻农民。”
“现在农村多好,天高地广的。农村政策又好,收种都是机械化。”
“雨虹,我能见见你吗?”
“可以啊。”
“我想和你单独见一面。”
“老同学了,当然可以。”
“明天可以吗?明天早晨?”
“你在哪儿呢?S市吗?”
“是的S市。”
“明早估计不行,我们还在老家呢。”
“明天下午行吗?我明天下午五点后要出趟远门。”
“那好吧,明天下午3点美馨湖见。”

02
梅雨虹坐在公交车上,有些忐忑。车窗开了一个小缝,寒风不着痕迹地窜了进来,她打了一个寒颤。
出门前,她在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中找一件最普通却比较厚实的羽绒服。她是农民的女儿,质朴是她的本性。
她从不涂脂抹粉,她唯一的化妆用品便是一支用了好多年的眉笔。
她轻轻地描了几笔,使眉毛看来修长了些。她四十八岁,上眼皮微微地向下倾斜,眼角已显现出明显的皱纹,有些松弛的皮肤使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些。
她目光清冷,嘴唇紧闭。她的身材不像三十年前那样曼妙,宽大的羽绒服穿在身上显得有点臃肿,但她很喜欢这件衣服的毛领,不是那种又大又厚,雍容华贵的,这衣服的毛领窄窄的一圈,精巧又别致,挨在脖子上柔软舒服。
2点50分,梅雨虹下了车。
天冷得出奇,街边的门店大都还没有营业,毕竟才大年初五,大家还在过年呢。往日繁华热闹的美馨湖显得有些冷清,只有极个别的人在走动。她将双手插进衣兜,戴起了羽绒服的帽子,遮住了刀子一般的寒风。她朝美馨湖走去,边走边四下张望,当年那个熟悉的身影在她心中已是模糊不清。
她沿着湖边一路向东,每经过一个中年男人身边,她都要抬头多看几眼,生怕错过了。五分钟过去了,十分钟过去了,她拿出手机,“糟了,昨晚忘了问电话。”
她试着发了一条微信:
“你到了吗?”
“到了。”她很快收到回信。
“你给廊桥这边看。”
好在她离廊桥并不远,她看到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朝她走来。
四目交接,一切都归于静寂。没有了风声,没有了水声。梅雨虹此刻能听见自己的心跳。
“雨虹,雨虹。”文思尚一边轻唤着她的名字,一边伸出手臂,张开他的怀抱。梅雨虹猛然回过神,她迅速地伸出手,握住了文思尚那宽大温暖有些粗糙的手。文思尚的身子僵了一下。
他搓着梅雨虹冰冷的手,喃喃地说“雨虹,你过得可好?”梅雨虹点点头。
“三十年了,我在心中叫了无数遍的名字今天终于叫出口了。雨虹……。”
梅雨虹注视着文思尚,三十年前那个翩翩少年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。他已不再是那个瘦削的、重眉花眼的、朝气蓬勃的小伙子。
这个中年男人身形高大,微胖,显得成熟又稳重,岁月的苍桑在他的额头留下了皱纹。
皮肤黝黑,有些粗糙,眉毛较年轻时浓黑了些;他的眼睛不似当年那般清澈,却燃烧着希望与热情。他痴痴地注视着梅雨虹,似乎想要看过三十年,看到那个清秀白皙的妙龄女子。
“思尚,你好吗?”梅雨虹不着痕迹地抽出了自己的手。
“好,你呢?雨虹,你过得好吗?”
“普通的人过的就是普通的生活,我就是你看到的样子。”她面容平静,波澜不惊。
他们慢慢地向前走着。风刮得紧,湖面上的波纹一层层向前赶去,着急忙慌的。廊桥上游客稀少,难得的清冷与安静。
文思尚注视着梅雨虹,从见面起,他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她。他把对她三十年的思念都融入这注视中。
三十年前,他还在部队的时候,曾经写信给她,那时候千般喜欢,万般爱恋,写在纸上不过是平淡的问候与家常。他曾把照片寄给她,他想她那般聪慧通透的女子自然知道他的心思。她没有回应他,同样也只是与他闲话家常。
他没有直白地表达自己的心意,也许是因为骄傲,但更多的是因为胆怯,不管是什么原因,他最终失去了雨虹,这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子。
时光如水,岁月如虹。
他走过荒凉,走过繁华,走过千山万水,走到天涯海角,却走不出对那个女子的思念。都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,能医治内心最大的伤痛,然而这剂良药却于他没有任何用处。
他知道,这个女子刻在了他心里,融入了他的血肉,陪着他呼吸,伴着他心跳。

03
风愈刮愈烈,梅雨虹的头不由自主地朝衣领里缩了缩。文思尚轻轻地拽了拽梅雨虹的衣袖。
“雨虹,我给你暖暖手吧。”
梅雨虹没有说话,她把手倔强地插在自己的衣兜里,她低头慢慢地走着,她不敢看他,不敢直视他的眼睛,她怕他炽热的眼神将自己融化,更怕自己强装的镇静在他面前土崩瓦解。
那会儿在学校上学时,他于她而言和其他男生没有什么不同。学校里,男女学生不敢说话,怕被扣上“谈恋爱”的帽子。
那怕心里再喜欢,脸上都不敢有半分的表露。那时的她心思单纯,没有过分喜欢或厌恶的男孩,她只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跳出农门,然而这个梦想终是没有实现。
毕业后,文思尚曾写信给她,甚至还寄过照片,她也会回信给他,她天真地以为他们就是同学而且仅仅是同学,她搞不清楚男生给自己照片的含义,她甚至从来没有直面过自己感情。
三十年后的今天,看到文思尚,她平静的心湖荡起一圈圈的涟漪,她渴望见到他,听到他的声音,甚至在刚才他握住她的手时候她浑身竟不由自主地颤抖。
她的手非常留恋他那宽大的掌心,她心中甚至跳出一个念头,就这样与他相依相携共度余生。
她终于知道自己心中竟然隐藏了这样一份感情。这种后知后觉让她异常震惊,她找到了自己多年来对夫妻生活排斥的根源。她是个重感情的女子,她固执地认为性事是情事的延伸,是情到深处的自然而然,是爱到浓时的不能自已。
结婚二十多年来,她恪守妇道,相夫教子。然而在她内心深处,她是多么希望那个男孩能与她山盟海誓,白头偕老。
“雨虹。”她猛地抬起头,对上了文思尚赤诚的目光。
“太冷了,我们找个地方坐一坐,暖和一下吧。”
梅雨虹点点头。她跟着文思尚来到一辆在她看来有些笨重的路虎车前,他打开车门。
“上去吧,有礼物送给你。”
“她诧异地看着他,这是谁的车,你的?”
他抿着嘴笑了笑。上了车,她看到后排坐位上放着一捧鲜艳夺目的蓝色妖姬。文思尚拿起花,郑重地递到她面前,“雨虹,送给你。”
她惊异地看着他,“思尚,你疯了吗,为这花你得跑多少趟摩的?”
文思尚笑了起来,笑容灿烂得像个孩子。
“雨虹,你真以为我现在就是个开摩的的?”
梅雨虹有些懵。
“二十多年前我的确是个开摩的的。”他把花放在她怀里。
99朵蓝色妖姬,这是他坚定地要与她长相厮守。她的心一阵刺痛。她已是另一个男人的妻子,是两个孩子的母亲,她已经没有了接受这束花的权利。她默默地将花放下,强忍着泪水抬头看向窗外。
“雨虹。”他轻轻地扳过她的肩膀,让她面对着他。他看到她眼底的潮湿、无奈和挣扎,他的心撕裂一般,自己苦盼三十年与她相见,却给她带来了痛苦和为难。
“思尚,我丈夫是个不错的男人,我们有两个孩子,是个还算幸福的家庭。说说你的情况吧。”她强装笑颜,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稍显轻松些。
“二十多年前,家里介绍了一个,见面后,人家嫌我是开摩的的,没成。”他讪讪地。“以后也没遇到合适的,到现在为止一人吃饱,全家不饿。”
她心中升起一阵莫名的欣喜,他还是单身。可他单身又能怎样呢,自己是有家有室的人啊!刚刚升起的希望瞬间破灭!
“开了几年摩的,攒了点钱,买了一辆车,搞客运,后来又陆续买了十来辆车,做了几条线路,前几年和朋友一起办了个旅游公司。”他简单平静地叙说着往事。
“雨虹,你是唯一一个住在我心里的女人。几十年来,从未变过。我曾经寻找过你,但毫无音讯,加之刚开始我也是艰难度日,不能给你我想给的生活,选择了放弃,这个决定让我失去了一生的幸福。雨虹,我多想与你一起读书品茶,听雨观鱼,踏雪赏梅。
这些年来,我走遍了名山大川,看尽了人间的美景,然而我的心却孤独无依,每每夜深人静,我便在心里呼唤着你。我无数次地祈求上苍让我与你相见,也许是我的诚心感动了天地,我终于见到你了。雨虹,我的心意你可明白?”
梅雨虹已是泪眼婆娑。这个自己藏在心灵最深处男人向自己诉说心意表白心迹,这是她有生之年听到最动听的话语。

04
十几年的寒窗苦读并没有给她带来丰硕的成果。二十四五的年纪依然待字闺中,弟弟已经娶亲,妹夫家也急着要人。
看着自己当前的境况,她心灰意冷,远走他乡。在工厂她认识了现在的老公,一个老实、木讷的男人。
他们的感情平淡如水,彼些说不上爱恋,只是两不相厌。没有花前月下,没有海誓山盟,甚至没有像样的婚礼,扯了一张结婚证,她从此便嫁作人妇。
婚后的几年,每每独处时,她常常泪流满面。她自始至终不明白,她,梅家头生头长的女儿,虽说不是沉鱼落雁,却也温婉娟秀;虽说没有金榜题名,却也聪慧伶俐。这样一个女孩儿,自己怎就随便地糊涂地为自己选了这样一个一世相依的人?父母怎就舍得如此寒酸地将女儿嫁出家门?
生活的重担从此落在了肩头,她曾也时不时地将那个男孩的照片拿出端祥,看着他站在树下伸手欲折树枝的调皮样子,她心中五味杂沉,猜测着他的事业,猜测着他的家庭。
她仓促成家,一年后孩子出生,艰难困苦将她磨砺成一个粗糙强硬的女人。她失去了本真,她不再是那个清纯温柔、端庄娴静的小姑娘,她将柔弱的双臂变成刚强的翅膀为孩子遮风挡雨。她何曾不想小鸟依人受尽呵护?然而她没有,没有人能为她披刑斩棘,没有人能为她上山下海,她为当年的消极和随便付出了一生的代价。
二十多年来,她守着没有爱的婚姻,却为孩子们筑起温暖的巢穴,让他们欢乐健康,让他们无忧无虑。
看着文思尚热烈的目光,她心痛不已,她多想应了他,与他朝夕相对,与他携手天涯,不管他开摩的也好,办公司也罢。她需要的是一个能与她心生共鸣,有共同语言的人。对于风花雪月,她向来是迟钝的,然而这次,她明明白白地看清了自己的心。
他的那句话说出她内心的渴望:“读书品茶,听雨观鱼,踏雪赏梅”多好啊!不管贫穷与富贵起码生活多姿多彩。然而命运弄人,当她明白过来时,他们却再也无法走到一起,错过了,就是错过了。他们生命的轨迹就像两条平行线,这一世也许永远都不会有交汇点。
“思尚,”她抓住他的手。语言有些晦涩,有些艰难。“对不起,我不能。”
她泪如雨下。“我不能背叛家庭,不能放下孩子。二十多年了,他们都是我生命的一部分,我不能没了他们。对不起,对不起……”她泣不成声。
文思尚轻轻地将她揽在怀里,她温热的泪水打湿了他胸前的衣服,流进了他的心里。这是他预料的结果。他对她的品性太了解,他知道她会做出怎样的选择,却心存一丝侥幸。她如果真应了他,就不是那个心地纯良的雨虹了。
泪沿着他的脸颊流下来,滴落在她的脖颈。这个刚强的男子,曾被生活的皮鞭抽打得鲜血淋漓,他都不曾掉过一滴泪。
今天,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,他多想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下,温暖她,守她一生平安,护她一世康健。然而,在他认为自己能力的时候,他却没有了这个权利,他为自己失去这样的权利肝肠寸断!

05
电话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,他接通。“你们先走吧,我机票已改签,随后就到。”
梅雨虹看了看时间,快五点了,她得走了,还要给女儿过生日呢。
文思尚握着她的手,“雨虹,再呆一会儿吧,一起吃个饭,分别后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呢。”
梅雨虹点点头,又摇摇头。她不想吃饭,不愿世俗的吵嚷打扰了这份难得的宁静。
天蒙蒙黑的时候,梅雨虹说“我真得走了,今天女儿过生日呢。”
“我送你回去吧,我想给孩子说声‘生日快乐’。”他眼里闪烁着祈求,她胸口一震。
“不用了,我坐公交就好,我替孩子谢谢你。”说着她就打开车门,准备下车。
“雨虹,手机给我,给你存上电话。”梅雨虹依言。
他依依不舍地看着她消失在人流中。
梅雨虹坐上车,习惯性地将手插在衣兜,衣兜里竟然有封信。
“雨虹:
你知道我有多期待与你相见?千言万语我竟然无从说起,感谢上苍,能有这样一个机会。我是多么后悔三十年前没有直白我的心意,让你我失之交臂。如今我虽孑然一身,却再也无法拥有你。
你儿女绕膝,我怎能自私地破坏你的天伦之乐。这一世我们有缘无份,下一世我们一定不要错过。我常常进庙焚香,求神保佑,愿来世与你举案齐眉,相敬如宾。
几年前我父母先后离开人世,除了你,我此生再无牵挂,如果你有需要,哪怕天涯海角我都会出现在你面前,为你分忧解愁,反之,即使我近在咫尺也不会打扰于你。
随信附上银行卡一张,200万,密码是你的生日。
祝你幸福!”
梅雨虹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,她伏在腿上抽泣着。信中的每个字撞击着她的心扉,涤荡着她灵魂。
他苦盼三十年,却细心地维护着她现世的尊严与幸福,他不想她被亲人责难,不想她被世人耻笑,只求来世与她相依相随。
来世,会有吗?而她呢,残忍地拒绝了他唯一的请求,去向孩子说声“生日快乐”,他是多么渴望在这万家团聚的日子里能感受到欢乐和喜庆。
这些年来,他经历了多少凄风苦雨,承受了多少酸楚煎熬。他虽事业有成,却没有人同他分享,没有人同他相伴。她怜惜这个孤独、专情的男人,但她什么都做不了。
公交车在寒风中过了一站又一站,车上只剩下梅雨虹一个人。她眼睛红肿,目光呆滞,坐在座位上一动也不动。司机提醒她已到了终点站,她惊醒了一般:“师傅,我可以再坐回到XX站吗?”司机点点头,她便刷了卡。
到家的时想天已经黑透了。屋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,男人用不满的眼光瞅了瞅她,她低下头,像犯了错误的孩子。
“就等你了。”男人语气生硬地说。
她立即穿上围裙,麻利地收拾好一切。
烛光、蛋糕、祝福、欢笑,所有的美好都在这一刻绽放。然而想到另一个人,她禁不住潸然泪下。女儿问她:“妈,怎么了?”
“没什么,妈是想到了二十年前的今天,你就像一个小天使一样来到妈妈身边,那样瘦小,那样柔弱,却带着希望,带着欢乐,妈妈的生命从此有了意义,谢谢你,孩子。”
“妈妈,谢谢您给了我生命,给了我温暖幸福的生活!来世我还做您的女儿!”

06
夜深人静,梅雨虹没有一丝睡意。
三十年来,她的感情如一潭死水,没有任何波澜。可今天,她感觉心中流淌着一股暖流,这股暖流让她的心活了起来,然而这活了的心却是这般痛,痛到无以复加。一边是等了自己三十年的情郎,一边是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丈夫孩子,该如何抉择?她不知道。
偶尔几声爆竹让夜变得更加静谧。丈夫和孩子们已经睡得很沉了。梅雨虹辗转反侧难以成眠。
三十年啦,她是不是该为自己活一回,她以后人生还会不会再有三十年?她得趁着现在享受爱与被爱,她要做回小女人,在他跟前呢喃、撒娇;她要把头放在他宽阔的胸前,她要把手插进他有力的臂弯;她要穿起雪白的婚纱,成为他最美的新娘;她要与他一起读书品茶、听雨观鱼、踏雪赏梅……她的面庞上竟浮现出娇羞的笑容。
隔壁房间响动惊扰了她,儿子起来上厕所。
她立刻回过神来,刚才那些美丽的画面荡然无存。这个家离开她会怎么样?孩子离开她会怎么样?儿子正值青春期,这是孩子一生最关键的时期,没有妈妈的呵护与管教,没有家的温暖与祥和,儿子还会是那个高大帅气、活泼阳光的男孩吗?他会被同学笑话,甚至看不起,他明媚的生活也许从此布上阴霾,他也许会因此走上歧途……想到这里她一个激灵。
在她和孩子之间她只能牺牲自己,她要对孩子负责任,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,她不仅要他拥有健康的身体,更要他有健康的灵魂。
她心意已决。
“思尚,这一生注定是我负了你,我们来世再见。”她喃喃地说。
“叮咚……”
她打开手机。
“安全到达,晚安。”文思尚发来信息。
“晚安,来世相伴。”她回应。
她打开抽屉,从最低层取出一个带锁的硬皮本,这本子曾是他所赠,已有几十年没有打开了。
她拿出那枚最小的钥匙,打开它,将信和银行卡放进去准备上锁,却又取出那信,一个字一个字地再看了一遍,在信纸的右下角,她看到了她之前没看到的一行小字:曾经沧海难为水,除却巫山不是云。
她泪眼朦胧,喉头哽咽。颤抖着双手将信放好,重新上锁,将本子紧紧地捂在胸口。
这是她此生最珍贵的回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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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HE 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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